會走路の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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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團旅行，總是有點過分倉促，像旅巴馳騁掠過的風景，郊外的漫天塵土與滄桑，焦黃的泥地與發展中艷紅的布條口號，形成強烈的諷刺。抵達海南島的第一天，偏隅的城郊剛被雨水洗刷，沿路的坑洼積滿泥黃的水，顛簸得嗆人。但陽光已不留情面地映照大地。膚色黧黑的人們，戴著寬邊草帽，躲在騎樓或樹蔭下，似求取一份清涼。

機場所處的三亞鳳凰鎮（羊欄），是回族，也就是穆斯林在海南島上生息繁衍的唯一聚居地，正開發建設現代文明中，所以更顯得蕭條。前來接待的導遊阿龍解釋說，當地的回回死纏硬磨的功夫一流，賣的珍珠與水晶成品多半是假的，要小心別讓他們纏上。我們在路上看見清真寺與帶濃厚回民色彩的街燈，可惜過於倉促，只能匆匆一瞥，來不及留下什麼便離開。

天空很藍，抬頭凝注那深深淺淺的藍時，會不由得出神，彷彿也將融入寂寂的蒼穹之中。那不只是風景，更似自然的呼召，召喚我們在塵土之中仰望造化。很美，我只能說，很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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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許多海島景區一樣，舊名瓊的海南島四季如夏，最冷的時候不過17-8度，成為冬季時一房難求的熱門避寒勝地。椰林的婆娑綠影、湛藍海域的清澈見底，依托成度假的伊甸園。滿滿為享受海島風光的旅客，在浪漫包裝成的文明鑿跡中，瑰麗、奢華，叫我想起那些38度高溫下曬得通紅的臉頰，他們都有同樣一雙烏黑的大眼。

他們的人生與我們不同，但有什麼我們是一樣的。

旅途中無法自由活動，只能從髒污的大窗窺視這座城市本來的面貌。是因為在島上生活吧，島民們一派悠閒，就連騎機車時，也只戴頂草帽遮陽算數。阿龍說，政府沒在管這些，不戴安全帽沒關係。

最南端的三亞市是島上較繁華的地段，我們住了兩夜，夢裏還聽見大街上有汽笛的鳴起與各種騷動的聲音，豢養了繁囂的不寐。煙視媚行的女子隱身在光到不了的角落，醉生夢死。太陽升起以後，不能理解的沉重，妝點這城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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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的海南除了狂野的陽光，也常因為用電緊張而跳電、停電。入住興隆酒店的那一晚，我們在搭乘電梯返回房間時遇上了生平第一次困電梯的狼狽。

電梯在緩緩上升時猛然一頓，接著陷入一片黑暗，我們抬頭面面相覷，吐出一句“困電梯”後陷入沉默。同行的Bell Boy越過行李箱按了求救鈴，一點動靜都沒有。他像是有點慌，把手機取出看了看，有訊號，但撥電出去，沒人接。

總會有人來救我們的，和同伴L相視一眼，沒人有幽閉恐懼症，真好。

你來這酒店工作多久了？等著也是等，L搭訕起年輕的小伙子。沒多久，就遇上困電梯了。我們都笑。

再按了按求救鈴，還是什麼聲響都沒有。該喊救命嗎？我心想，還是默默地等。

小伙子按捺不住了，上前試圖掰開電梯門爬出去。這不可能掰得開吧？那門輕鬆就被打開，露出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洋灰磚牆。還是趕緊把門關上吧，萬一有人重新啟動電梯，我們都會有危險。L說。電梯門緩緩閉上，小伙子退回電梯最角落，又按了求救鈴。

五分鐘後，電梯的燈亮起，徐徐往上升至二樓。踏出電梯時，才發現整幢酒店都停電了，酒店服務員根本沒發現有客人困在電梯裏，解救我們的是同團的團友。要不是他在停電那瞬間恰巧正望向電梯顯示燈，這場困電梯的鬧劇還不曉得會搞多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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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大陸人，我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到上海時隨地吐痰的聲音，與在台灣親身體驗被陸客蠻橫插隊的片羽。在海南停留五天，隨地吐痰的景象少了，許是因為都在景區，沒體驗真正的市井風情，視覺與聽覺上都安分不少，但插隊的劣根性深植骨髓，要是跟他們認真計較，只會氣死自己。

海南島的景點數起來也不少，短短幾天我們在兴隆热带药用植物园、玉帶灘、冯小刚电影公社、南山海上觀音、玫瑰谷、陵水椰田古寨等留下到此一遊的匆匆。最叫人唏噓與不捨的，是椰田古寨空泛的黎苗文化，處處流露出假面的人工痕跡。講解員與寨內的員工多數仍是黎苗族的漢子與姑娘，但已不可見紋面的黎族婦女。只有那些身著傳統服裝的老人家，安靜地在屋內織錦、製陶、編藤，被逐漸蠶食的老祖宗的技藝，才有了一點活動的風景。

幽幽古寨中，吊腳樓、手作銀飾、刺繡、歌舞，早已是褪色的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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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間紅色小屋靜靜佇立在玉帶灘上，看不出究竟有什麼用途。環繞的沙純白得像情人的吻，卻不敢在盛夏的高溫脫掉鞋子赤足踩下。

離開海南時，才驚覺沒有細細咀嚼她寶藍色的海洋。只能這樣俯視，聽不見風的歌唱。

從酒店26樓俯瞰三亞市景，新舊建築交織成發展的唏噓。

 馮小剛電影公社唯一開放的1942風情街裏，有一處極有韻味的長階，幻想與心愛的人在月色朦朧時漫步，那盞街燈，會把我們的身影，曳得很長很長。